好為人師的安老闆 @ 好山好水慢慢走

孟子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這句名言真是老少咸宜，連我家念幼稚園那個「安老闆」都適用哪！

老媽雖然肚子裏亂糟糟裝了一堆書本，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博士頭銜；但是這些東西在半文盲級的幼稚園小娃看來，根本一文不值。安老闆心目中的偉大老媽，文要會裁衣縫褲、種草蒔花、製做精美手工藝品，最不濟也要能畫維妙維肖的飛禽走獸；武要擅跑善跳、舞姿曼妙；最好是能效功夫高手之耍槍弄棒、飛天躍地，或是有如奧運選手般在冰上旋轉、在平衡桿上倒立．．．

媽媽米亞，我半樣也不會哪！

不要說這些高階技能了，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吹口哨」，就已經讓安老闆把員工A（又名老媽）看得扁扁扁啦！安安四歲就不知從那裏學會吹口哨，不僅聲音響亮，還能吹出曲調，而員工A枉自活了半輩子，對吹口哨仍是一竅不通，讓老闆大大地不以為然，不停地想加以教誨：

安安：「媽媽妳為什麼不會吹口哨﹖」

安媽：「我學過，可是學不會呀！」

安安：「這麼簡單的事怎麼學不會﹖」（吹了聲響亮的口哨）「來，我教妳．．．這樣子把嘴巴弄得尖尖的，然後吹氣．．．」

安媽：（努力尖嘴吹氣，卻沒有聲音發出來）「不行哪．．．」

安安：（搖頭嘆氣）「媽媽妳怎麼這麼笨啊﹖」（上來用力捏住老媽的嘴唇，調整形狀）「就像這樣，再尖起來一點．．．好了，用力吹．．．」

安媽：（總算發出了點微弱的噓聲）「耶，有聲音了．．．」

安安：（搖頭）「還是不對啦！再試試看！」

安媽：（又努力了一次，聲音微弱如故）「有點進步了嘛。暫時就這樣吧，我會好好練習的！」

安安：「妳真的要好好練習喔！約定喔！」

不消說得，老媽直到現在，也沒練成什麼口哨成調的神奇工夫；老是讓安安一面吹口哨、一面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我。另外一個類似的花樣是「打響指」（又叫打榧子，亦即用拇指摩擦食指，發出清脆的「得」聲）：安安隨便練兩下就會了，而且左右開弓，聲音響亮悅耳，但是安媽卻不管老闆怎麼教，就是「禿禿禿」地磨不出聲音來，老闆即使搖頭嘆氣了N次，仍然亳無辦法也。

其實什麼吹口哨、打響指，都還是小焉者也。如果安老闆心血來潮，教起「體育課」來，那才是要人命的事兒！安媽在「運動」這檔子事上，是白癡中的白癡（安媽OS：詳情可參考“美國高中生活回憶 -- 運動白癡的悲歌”一文），偏偏碰到一個老是要教員工「青蛙跳」、「鱷魚爬」的老闆，而且姿勢講究：「青蛙」必須雙手覆地、雙腳深屈後高高躍起，口中還需「咯」的一聲；「鱷魚」更需做到肚皮貼地，完全靠身軀扭動前行。此等招式比畫個一兩下還可以，但老闆的要求卻是員工要跟在她後面，以標準姿勢追隨英明的領袖，在屋裏不斷繞行：那~怎~麼~可~能~啦！員工只能陽奉陰違：跟是有跟在後面，但是老闆腦袋後既然沒長眼睛，就用半蹲行進代替跳躍、膝行代替貼地爬行，然後在老闆回頭時擺擺姿勢，現出個無辜的笑容，就可以交差了！至於老闆若是虐待狂發作，竟然教起「一百八十度劈腿」、「大車輪翻筋斗」之類的特技動作時，員工為了保命，只好嚴詞拒絕：「安安啊，妳們小朋友骨頭軟，要怎麼扭都可以；媽媽老了骨頭硬啦，做這種動作的話，說不定跌上一跤，老骨頭就“喀嚓”一聲斷掉啦．．．」

武的不行，那文的又如何﹖唉，就只是頭一樣「語言」，LKK無論如何也鬥不贏幼稚園的娃兒呀。安安看媽咪老是教她念唐詩宋詞，也就禮尚往來，常常要努力教媽媽她在雙語幼稚園學的歌曲；但是媽咪老矣，不能記也：別說西班牙文的兒歌無能為力，連英文兒歌也學得七零八落，甚至連安安把向小表妹學來的台語聖誕歌轉教給媽媽，前前後後教了大半年，老媽也只學得「聖誕老阿伯」一句．．．安老闆一看員工真的有如朽木般全不可雕，就退而求其次，教老媽用西班牙文數20、30、40、50．．．到100（安媽OS：我在高中選過一兩年西班牙文，數到十勉強可以，其他幾乎全奉還給老師啦。此所以我現在盡全力讓安安學語文，真的是事半而功十倍呀。）而老媽居然連幾個數字，都背得亂七八糟；安老闆除了「媽媽老了，記憶力很差」以外，也說不出別的評語了。

安安的手還算巧，很愛捏陶土、做手工；偏偏老媽對此一竅不通。家裏沒有電視，所以我們准許安安從YouTube上挑短片來看。安安近來都不要什麼卡通片、兒童電影，專挑一堆DIY的影片，看得聚精會神；又常常會問媽媽：我們來做這樣東西好不好﹖沒材料又沒技術的老媽，十次有九次半會拒絕。有一次安安秀了段在氣球上糊一層紙條，乾掉後再戳破氣球脫模，製成紙碗等手工藝品的影片給我看，對手工沒知識也沒常識的老媽一看，大為恐慌：「那有人這樣弄的﹖這個太難了，我不會！」

老闆一看老媽阿斗如此，索性來個自力救濟：「妳不會，我來教妳好了！可以給我一些麵粉嗎﹖」

我拿了麵粉給她，安安真的自已調了麵糊，把紙條黏在氣球上，一面做一面給媽媽講解，做了一個「蛋頭先生」的紙缸出來，還相當古錐呢。底下組圖的左上圖就是她的成品，其他圖片則是她在Home Depot製做的聖誕積木。Home Depot是美國的知名大型DIY材料行，他家每個月都舉辦免費的小朋友DIY活動，安安上個週末頭一次去參加，玩得很高興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