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記述過一年一度的「范杜拉郡農場日」(Ventura County Farm Day)遊記。范杜拉郡和洛杉磯郡的北端接壤,距離洛杉磯市中心約一至兩小時的車程,是南加的農業大郡之一,農場、果園林立。該郡每年舉辦一天免費參觀當地農牧業運作情形的「農場日」,參與的業者包括農場、果園、牧場、花圃、溫室、油坊、農產品加工廠、食品實驗室等。其中有少數是收費的觀光農場,在當天免費讓民眾入園;但更多的是平時不對外開放的地方,只有在一年一度的農場日才能一窺堂奧。農場日的活動時間不長,上午十點到下午三點而已;去年我們又吃又玩又拿,逛得非常過癮,今年當然也要再次共襄盛舉啦。我挑了幾家不同的業者,和先生一起帶著六歲的女兒安安,早上十點一到,就開始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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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是有百餘年歷史、已經傳承五代的家族果園Petty Ranch。這裏沒有提供導覽,只是開放給遊人自行在園中漫步參觀。他家比較特殊的地方,是種植了大量我們以前都沒見過的無花果樹。安安連無花果(Fig)是什麼都不知道,看了樹上的紫色果實,很是好奇(右下圖)。園主有點抱歉地說無花果採收季節已過,上週末還有慈善團體前來,把所有漏網的果實都摘採一空,所以沒有什麼東西能讓貴客試摘了。園中樹上僅存的少數果實,的確不是太小就是過熟的模樣;但是也沒關係,至少小朋友不會以為無花果是從超市長出來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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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園裏還有個攤位,是當地的昆蟲養殖場Rincon Vitova的展示桌。養殖場主要的業務,是培育各種害蟲、寄生蟲、蝸牛的天敵,出售給農民代替殺蟲劑使用,非常環保。他們也養殖授粉及傳播種子的昆蟲。安安在桌邊盤桓了很久,展示的女士耐心地向她解釋各種蟲隻的天性、養殖法及用途。她還告訴安安:果園和昆蟲養殖場都和附近的農業教育中心合作,對中小學生們提供戶外教學機會。以後等安安大一點,想到昆蟲養殖場當實習小志工的話,是有可能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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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是蔬菜農場San Miguel Produce(左上圖)。它是有著四十年歷史、五百名員工、數十片農地的大規模日裔家族企業,在十餘年前轉型為專門生產綠葉蔬菜的農場,包括菠菜、羽衣甘藍、芥菜、芥藍、蕪菁葉、甜菜葉、青江菜、白菜苗、君達菜、油菜等,其中好幾種是有機栽培的。這個地方平常不對公眾開放,當天特別在他們的羽衣甘藍(Kale)田裏,舉辦免費摘採活動。小小的簡報室裏陳列著一些農產品,也有介紹的幻燈片(右上圖);外面就是廣闊的有機農田了!羽衣甘藍卡路里很低、不含膽固醇、富含膳食纖維,營養價值極高;當時正值盛產時期,綠油油的一片,看了就令人開心(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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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在田邊對遊客作簡報(左圖):農場除了田園外,也有自已的包裝、後製工廠,可惜現在正在擴建中,無法安排參觀(右上圖);栽培有機綠葉菜是很花心思的細工,但是回報豐富:在近年來大眾追求養生飲食的風潮下,生意紅火到不行,需求量年年以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倍數在成長,尤其以有機羽衣甘藍最受歡迎。他示範了正確的摘採法(摘下旁邊的大葉子,留下中央的菜心讓它再長)以後,就讓大家自行下田去啦(右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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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羽衣甘藍是完全用手工收成的。下田的工作人員全要戴上帽兜和手套,我們這些遊客也不例外。安老闆剛開始時對這種打扮覺得有點奇怪(左上圖),但是一開始拔菜,就開心得全忘掉了(右圖),整個人爬到田裏去,幾乎快要看不見啦(左下圖箭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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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老闆一直「我還要拔、我還要拔」的熱情贊助下,我們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農場發的兩個大袋子裝滿了菜葉(左圖)。拿回家炒一炒上桌,非常清脆可口呢(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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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站是堆肥工場Agromin(左上圖)。親友們請不要大驚說:「臭烘烘的,有什麼看頭﹖」這個模樣超「土」的工場,是全加州規模最大的有機物質回收企業,每年回收將近四十萬公噸(四億公斤)的有機垃圾,把它們轉換成各式各樣的堆肥。在接待處登記後,接待小姐告知我們下一場導覽的時間,又說貴客可以先去自取贈品:一人一包有機營養土(右上圖黃圈處、右下圖)。我們在停車場等候導覽時,看到挖土機不斷把一堆沙土鏟起來,但是又不運走,只是在不遠處把土再倒下去(左下圖)。安安問我挖土機叔叔在幹什麼,我說我也搞不懂,等一下會有人來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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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的社區民眾還真不少。導覽員是Agromin的資深員工,聽他的口氣,可能也是合夥人之一,對這份工作極富熱忱,滔滔不絕地介紹有機堆肥業的近況(上圖)。他先帶我們去看垃圾車的「過磅處」,亦即大卡車專用的地秤(左下圖,唉,沒照到地秤本身)。他說這是個「兩頭獲利」的行業:垃圾處理業者把廢棄物送來時,必須依重量支付一筆費用;而工場將人家貼錢送來的「原料」轉化成堆肥後,又可以再度出售圖利。看看地磅旁貼的價目表,每噸垃圾收取的處理費自38至83美元不等(右下圖),單單只是這筆進帳,就已經相當可觀;但是業者仍然樂於將垃圾送來,因為收費比掩埋場廉宜;而且回收成堆肥的作法,因為大大減少了「溫室暖化效應」氣體的產生,又可符合加州「廢棄物資源循環法」的環保規定,一舉兩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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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進來的有機垃圾(以草木、紙類、廚餘為主),必須經人手再篩檢一次,剔除塑膠、金屬等無機物質;然後把垃圾分類堆疊起來,成為八英呎高的大沙丘;再經過大約一個半月的天然發酵過程後,就變成有機認證的堆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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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似乎相當簡單,但是大規模的堆肥製造場,專業技術上的講究甚多。導覽員帶我們去看各種各樣的重型機具:連玻璃都能磨成細粉的碾碎機、食餘處理機、翻攪沙土的挖土機、堆高機、起重機,林林總總不一而足。我們看到的有些土堆正在熱得冒煙;它們不經人工加熱,完全靠日曬和澆水調節溫度。土堆內部的溫度非常重要,太低的話不足以殺滅有害的細菌,太高又有火災的風險,必須適時翻動、灑水(我們早些時在停車場看到的挖土機,就是在做這種工啦)。值班人員二十四小時配帶呼叫器,如果堆肥溫度過高、觸動警報的話,就必須立即奔赴現場處理。堆肥的發酵過程則純靠土壤本身所含的微生物,公司重金聘雇農化專家,對土堆的溫度、溼度、成份、微生物數量都仔細加以研究,設計最理想的發酵流程。這和附近的大型農場耕作是有些類似的,只不過農夫栽培的是作物,他們栽培的是肥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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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場從事的是有機回收業,必須遵循的環保法規極多。我們參觀到一半時,漫天飛鳥忽然降臨工場。導覽員解釋說附近有座監獄,每天此時會送來食餘,(安媽OS:唉唉唉,美國的囚犯,未免也太好命了吧﹖)鳥兒們知道有好料可吃,也就定時前來舉行餐會。但是工場一帶都是野鳥保護區,對這些食客既不能打、也不能殺,趕走又來,令人不勝其煩,也只能悉聽其便。如果在沙堆上棲息的鳥群實在太多,對作業造成困擾時,公司的殺手鐗就是請有執照的養鷹師大駕光臨。養鷹師的收費是一小時三百五十美元,來了只做一件事:他們飼養的登記有案的老鷹,依法可以捕殺「一隻」鳥,就這樣了!但是工場把那隻被老鷹抓死的鳥屍掛起來示眾,可以嚇得鳥群們有好一陣子都不敢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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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原料組合的堆肥完成後,再加入其他的土壤營養品,就成了各種各樣的有機肥料及營養土,有分別給農地、菜地、草坪、盆栽專用的養料,也有針對土壤成份設計配方的堆肥,銷路頗佳。有個大廣場分門別類地堆放著十餘種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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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覽結束後回到接待處,導覽員說:「非常感謝大家前來參觀。各位是今天最後一批貴客,我們預備的營養土還沒有送完,請大家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回家,不用客氣喔!」他一面說,一面伸手拆開一大疊土包的塑膠封套,我們在盛情難卻下,一人又拿了一包。導覽員看安安抱著一大包土有點吃力,就把它塞到安爸手上,再拿一個小包裝的給安安!其他遊客有的更加生猛,索性把車子開過來,打開後行李廂大裝特裝。那天我們前後一共拿了七包營養土壤,家裏因為限水而呈枯乾狀態的草皮,可以好好「進補」一下了!
 
「農場日」是個非常「營養」的活動:我指的不只是好康的免費贈品,更重要的是它的教育意義。在一天的參觀活動中,可以深切體會到當地農業界對環保的努力:天敵式的自然除蟲法、有機綠葉農田、減少溫室效應的再生堆肥業,都在蓬勃發展之中。在全球環保意識逐漸高漲的今天,這些行業的前景是相當看好的:例如Agromin的年營業額是兩千五百萬美元,而且以每年百分之二十幾的速率在成長。今年加州通過了最新的環保法,擬將大幅度逐步減少溫室效應氣體的產量;Agromin的總裁估計在未來十餘年中,加州必須增設一百多個有機堆肥場,才能因應法規所需(該公司現在有十一個堆肥場,很快就會再開一個),簡直是連「供不應求」四字都不足以形容!我覺得現在如果有正在選擇科系的學子,或是有志創業的年輕人,這是個很有前途的努力方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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