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請不要站在我墓前流淚。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 我不在那裏，我沒有入睡。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 我是吹拂的清風千縷，
I am the diamond glints on snow. 我是雪上鑽石般的點點晶瑩。
I am the sunlight on ripened grain. 我是成熟穀粒上的陽光，
I am the gentle autumn rain. 我是溫和的秋日微雨。
When you awaken in the morning's hush 當你在早晨的寧謐中清醒，
I am the swift uplifting rush 我是那靜靜迴翔的鳥群
Of quiet birds in circled flight. 驀然間迅速向上飛騰的姿影，
I am the soft stars that shine at night. 我是晚上柔光閃耀的星星。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cry; 請不要站在我墓前哭泣。
I am not there. I did not die. 我不在那裏，我沒有死去。
「不要站在我墓前哭泣」（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是英語世界最廣受喜愛的詩作之一。不過就像「生日快樂歌」一樣，作品本身人人耳熟能詳，但是說到是誰作的﹖大家就都不甚了了啦。一般公認的此詩作者，是位平凡的美國家庭主婦瑪莉．伊莉莎白．弗萊（Mary Elizabeth Frye）。她不是詩人，甚至也不是業餘的寫作愛好者；只是在1932年的某一天，她聽了朋友傾訴的喪母之痛後，忽然靈感泉湧，隨即在購物紙袋上寫下這首小詩。弗萊從沒有公開發表此詩，也沒有申請版權，但是因為詩中表達的情感樸實真摯，可說是所有懷念逝去親友者心底的一致共鳴，所以在眾人輾轉流佈下越傳越廣，並且被翻譯成多國語言，歌曲的改編者更是陣容龐大：且不說各種英語版本，僅是題為「化為千風」的華語歌，就有國語、粵語、台語、客家語版，在日本由聲樂家秋川雅史演唱的改編曲，更是風靡一時呢。
翻譯詩詞除了要表達原詩的文義與意境之外，常常也需要顧到譯作的韻律和節奏，有時譯者甚至會犧牲一點原義，來遷就譯文的整體感覺。我在以前的一篇格文中，曾經提到作家錢歌川把英國詩人John Masefield的「海之戀」（Sea Fever）譯成中文的七言詩時，因為礙於格式和字數，有些形容詞只好略而不譯。最近讀了散文詩體的美國小說「愛因斯坦的夢」（Einstein’s Dreams），發現譯者童元方則反其道而行，在譯文中加添形容詞進去。她在題為「無始、無終與無我」的譯後記裏，對自已的某段譯文作了以下的解說：
「原文的簡約之美，如“every word”，“every glance”，”each touch”，“each kiss”，在平淡中展現圓滿。但中文如照譯，反會暴露出白話文的蒼白與貧乏，所以加上了譯者的解釋，以增代減，不如此便譯不出原文的感覺。」（註一）
詩詞的翻譯者可不可以自行把原始素材加加減減﹖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不過以「不要站在我墓前哭泣」這首詩來說，因為作者名不見經傳，大家對它可不像對莎士比亞的作品一樣敬畏有加，而且又沒有版權問題，所以此詩早就被翻印者、翻唱者東修西改得一塌糊塗了。有人考證說連現在最廣為流傳的版本（亦即上面譯文採用的版本），都和弗萊的原作有所出入（註二），何況是翻譯版、翻唱版呢﹖我在網上也看過一些稍帶自由心證色彩的中譯版本。因為這首詩的用字遣詞簡潔樸素，譯者以像童元方一樣「加料」的比較多。改編成歌曲時因為要遷就音樂，更需要格外添油加醬，已經說不上翻譯，而是改寫了（註三）。我自已在翻譯此詩時，有盡力設法貼近原文的語義，但是到了“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gentle autumn rain”這些字辭簡約的地方時，也難免會塞一點像是「吹拂的“清”風千縷」、「溫和的秋日“微”雨」的形容詞進去。要不然這些句子的感覺真的略嫌單薄，念起來的韻律也會不夠優美呢！
註一：附上童元方女士所討論的原文和譯文：
It is a world in which every word spoken speaks just to that moment, every glance given has only one meaning, each touch has no past or no future, each kiss is a kiss of immediacy.
在這個世界裏，每一個吐出的字，只向吐出的瞬間傾訴；每個眼波流動的一瞥，只有一義；每個手指輕柔的一觸，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而每一唇齒相憐的吻，只是現時現刻的一吻。
註二：中文維基百科附有弗萊的原始版本，連結在此。
註三：「化為千風」改編國語歌曲之一的歌詞：
當你默默佇立在我墓碑前，
請你不要為我而哭泣；
我從來都並不曾在這裡，
並沒有長眠在這裡。
化為千縷微風，
我已化為那千縷微風，
在那廣闊無垠藍天裡，
翩翩起舞永遠不停息。
金色秋季變作溫暖陽光，
傾注在那豐收地田野。
在冬季我要變為白雪，
閃爍耀眼燦爛的光芒。
清晨我就是那小鳥，
輕輕將你從美夢裡喚醒；
夜晚我就是那夜空繁星，
靜靜守護沉睡的你。
當你默默佇立在我墓碑前，
請你不要為我而哭泣；
我從來都並不曾在這裡，
並沒有就此離開人間。
化為千縷微風，
我已化為那千縷微風，
在那廣闊無垠藍天裡，
翩翩起舞永遠不停息。
化為千縷微風，
我已化為那千縷微風，
在那廣闊無垠藍天裡，
翩翩起舞永遠不停息；
在那廣闊無垠藍天裡，
翩翩起舞永遠不停息。
註四：文中風景照片為母親遺作。看了的確有著撫今追昔、觸景生情的感傷啊！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