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慢慢走

母親節到了。

學校老師紛紛教小朋友做母親節賀卡。女兒安安也拿回好幾樣禮物給我：有她在課外美術班繪的自畫像，也有她在學校手繪的花盆。安安很開心地說：這些都是她自已做的，老師沒有幫著畫、也沒有修改喔！

也有英文和西班牙文版的賀卡。看著這些稚嫩的作品，我心中不是沒有感慨的。

我在格文「光陰的故事 -- 安安版」裏曾經寫過：「對我來說，養育我們的小孩，是把我自已的生命再活一遍。過去那一段佷珍貴但是又幾乎沒有記憶的日子，在抱著女兒的時候，忽然又全部鮮活了起來。讓我從新經歷了那每一分每一秒的歡笑與淚水，喜悅與掙扎。」

匆匆幾年過去，現在我覺得：養小孩並不止是重新經歷過去而已，而是把我自已的生命，一點一滴地，灌注在下一代的身上。

看著鏡子裏的人影，風塵滿面，白髮漸生；結婚時的煥然神采早已消逝，在奶瓶尿布間團團亂轉，數年猶如一剎，不知何時芳華委地，紅顏轉眼老。

中年生子的我們，不缺金錢、學位、事業、人際網絡。但是懷中這隻香香軟軟的小傢伙，要的不是這些。她要的是我們在這個階段最寶貴的東西：很多很多的時間、很多很多的精力。

所以媽媽就陪著娃兒，慢慢教她吃飯、爬行、學語、走路、唱歌、跳舞、識字、彈琴．．．慢慢地，我向她展示了半生認真經營的心靈風景：溫潤如玉的古典詩詞世界、浩若煙海的醫學天地、晶瑩剔透的音樂海洋、溫馨愉快的親子廚房時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非常地累，但是心裏非常地歡喜。

以前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裏，能釋放出這麼豐沛的愛。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天下的父母，都是這樣子的吧！

笑嘻嘻地捧著卡片，大聲說「祝媽媽母親節快樂」的女兒現在並不曉得，但是她遲早會懂：媽媽最大的快樂，就是看到妳將來的日子平安、幸福。

愛，是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