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家裏那隻在美國土生土長的小華僑學中文,基本上是沒有教材的。她學生字的主要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我自已編印的寫字作業,另一種就是我每天隨口胡扯的打海盜故事「李高強與白梅」了!老實說,用講故事的方法學生字,效率不是極高,於是我又設法添上了若干用途(詳情請參考「海外學中文之“一魚五吃”」篇),其中一樣就是「認識中國歷史人物」。具體作法非常簡單,只是把故事中所有配角,一律套上中國古人的名字而已:教授及醫師們以各界的學者文人命名,如孔子、孟子、李白、蘇東坡、華陀、扁鵲、李時珍等;警察和偵探則用古代大將的名字如岳飛、關公、張飛;美眉叫西施、楊貴妃、林黛玉;至於海盜們理所當然的是黃巢、張獻忠、李自成之流啦!

 

我在剛開始實行這個方法時,會告訴安安這些人在中國歷史上是何方神聖,再安排個角色大驚小怪地嚷:「你你你...你的名字怎麼跟古代的XXX一樣﹖」,以便加強記憶。當此人在下次的故事中出現時,我就問她這是歷史上的什麼人﹖但是等到歷史人物越積越多時,安安的記憶也開始混亂,一下子說單于和王昭君是唐朝人、一下子說寫「正氣歌」的人是岳飛。看來必須想個有系統點的辦法了!

 

首先要讓安安知道中國有那些朝代,這個好辦。編一條短短的兒歌,六歲的小朋友記憶力驚人,不消十分鐘就會唱了:「夏商周,秦漢三國,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宋元明清,中華民國,萬萬歲!」

 

 

 

再來就設法把歷史「夾帶」進故事裏,而非只是借用古人姓名。我開始宣稱這些配角都是中國名人的後代,取了一模一樣的名字紀念祖先;所以很多角色出場時,就會宣揚祖先的豐功偉業:諸葛亮(醫學院教授)講述草船借箭、司馬光(醫學院教授)提到祖先小時候打破水缸、岳飛(日本警察)高唱滿江紅、周處(游泳冠軍)大談水中斬蛟的除三害的故事等等,順帶提一下他們的「祖先」是那一朝的什麼偉人。其實安安仍然常常記不住誰是誰,不過沒有關係,過一陣子這些角色又會再度出場頌讚祖宗,總有一天她會有印象的!

 

還有就是盡量讓這些人扮演的角色,和「祖先」的豐功偉業扯上點關係。例如說端午節時就讓屈原上場,在李高強故事裏擔任跳水冠軍兼包粽子專家。他一面教打海盜的官兵們做粽子來吃,一面講述他那位同名「祖先」的事蹟和粽子的由來,講完了還不忘評論:「我的祖先太傻了,為什麼要跳水自殺呢﹖像我練跳水,還可以參加奧運耶!」等大家飽啖一頓粽子後,屈原又組織划龍舟大賽,讓眾人玩得不亦樂乎。又例如杜康是酒莊主人、潘安是在「世界先生選拔賽」得獎的奶油小生、蘇武是精於養羊的環保專家、梁紅玉是擅長打鼓的功夫教練;故事裏的警察大學校長是王守仁、中文大學校長是吳承恩、海洋大學校長是祖沖之...

 

至於終級版的歷史惡搞法,則是把全套歷史故事搬到現代來,當然也少不了關公打秦瓊、岳飛戰張飛之類的荒謬劇。例如說「楚漢相爭」的戲碼,到了李高強故事裏,就變成了下面這副德行:

 

具有警察及醫師雙重資格的李高強,應邀和妻子白梅(護士及功夫高手)參加聯合國的醫療救援團,到西非去幫忙控制如火燎原的死亡病毒「伊波拉」(Ebola)。他們奉派到疫情最嚴重的國家之一 -- 獅子山;當地政治腐敗、窮困落後、民不聊生,以致反抗政府的革命軍四起,其中勢力最大的兩位領導人,名字正叫做「項羽」和「劉邦」。(安媽OS:根據馬路消息,這兩位仁兄是第N代的華人移民,自稱是中國古代英雄項羽和劉邦的後代,常常努力宣傳、模仿祖先的偉大事蹟。)聯合國準備運送一大批醫療器材、藥物、糧食到獅子山去,引起革命軍覬覦,缺乏軍用物資的項羽和劉邦都摩拳擦掌,準備搶奪。

 

作為醫療隊裏面的超級警察,李高強理所當然地受命保護這批賑災品,在幾番激戰後,終於分別擊敗來襲的項羽和劉邦,圓滿完成了救災任務;但正是所謂「不打不相識」,李高強相當欣賞項羽的英武氣概,和他結為好友。當醫療隊準備搭乘護送補給品的軍艦離開獅子山時(安媽OS:那兩艘軍艦的艦長是「戚繼光」和「呂布」。我知道時代完全錯亂了,不過沒有關係),軍隊潰散、狼狽不堪的項羽,忽然來找李高強助拳。原來劉邦在「張良」和「韓信」兩位大將襄助之下,連施詭計,把項羽打得四面楚歌、窮途末日啦!李高強等人不想捲入國際糾紛,婉言拒絕幫忙;項羽表示說如果無路可走的話,他只好和女朋友「虞姬」一起自殺了。李高強聽了,憐才之心大起,答應替他想想辦法。

 

就在此時李高強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原來是南非總統「曼德拉」(安媽OS:國際歷史名人有時也可以借用一下),聽說全世界最厲害的打海盜高手(李高強、戚繼光、呂布)全都到非洲來了,連忙趁機邀請他們到南非一行,幫忙勦滅當地海盜。李高強慨然允諾,然後告訴項羽說:他不能參與外國的內戰,但是項羽如果願意放棄在獅子山的鬥爭、遠走海外的話,可以讓他加入援助南非的軍團。

 

李高強故事裏的人物,想法都是很現代的。獅子山的西楚霸王,完全沒有什麼「無顏見江東父老」的觀念,欣然同意前往南非。再來就是一貫的喜劇大結局:李高強等人得到神勇的項羽相助,如虎添翼,輕易把南非的海盜打得落花流水(安媽OS:連虞姬也上場露一手飛刀!)。曼德拉大喜之餘,不但立刻送上將軍頭銜,敦聘項羽加入南非軍隊,還親自替他和虞姬主持婚禮,故事就在充滿歡笑的盛大婚宴中結束啦!

 

那麼六歲的小朋友,對這個故事裏最感興趣的是什麼呢﹖

 

答案是:「霸王舉鼎」!安安在看到網上項羽高舉銅鼎的圖片後,就對「舉鼎」這項運動非常著迷。每次只要故事講到項羽打海盜,安安就會要求他舉著一隻大鼎出場,而且還要把被他打倒的海盜抓起來,一個個拋進舉在頭上的鼎中 --完全不管安媽在那裏苦著臉抗議:「一隻鼎裏裝不下那麼多人啦!」「不管項羽有多神勇,也不能同時舉著銅鼎和五個海盜呀!」老媽還很機車地去查了資料:史上的世界男子挺舉紀錄是264公斤,項羽如果舉上三五個六七十公斤的海盜,再加一隻沈重的銅鼎,豈不遠遠超越世界紀錄了﹖不過這種邏輯,對於連乘法都不懂的幼稚園小娃來說,是完全雞同鴨講的。老媽也只能很阿Q地想:項羽自已不也是誇口什麼「力拔山兮氣蓋世」嗎﹖山都能拔,何況區區一隻小鼎哉﹖

 

history  

附註:以下是到現在為止,在李高強故事中出現過的人物列表。各種三毛錢配角多到我自已都要寫下來,才有辦法搞清楚誰是誰。依朝代列出是為了便於整理,有些人我也不要求安安知道是那一朝的 -- 有多少人曉得扁鵲、周處、潘安、祖沖之、羅貫中、米芾是那朝那代的人﹖我也是上網查詢才知道的呀...

 

夏:杜康

商:

周:屈原 孔子 孟子 莊子 墨子 老子 孫武 吳王(夫差)西施 范蠡 扁鵲

秦:秦始皇 項羽 虞姬

漢:劉邦 張良 韓信 單于 王昭君 衛青 霍去病 李廣 李陵 司馬遷 蘇武 蔡倫

三國:曹操 劉備 孫權 張飛 關公 諸葛亮 周瑜 華陀 呂布 貂蟬

晉:陶淵明 王羲之 周處 潘安

南北朝:祖沖之

隋:

唐:唐明皇 楊貴妃 安祿山 郭子儀 李白 杜甫 王維 白居易 杜牧 薛仁貴 黃巢 程咬金

五代十國:李煜

宋:米芾 岳飛 韓世忠 梁紅玉 秦檜 狄青 蘇東坡 范寬 宋江 司馬光 王安石 李清照 文天祥 歐陽修

元:羅貫中

明:朱元璋 徐達 常遇春 王守仁 戚繼光 吳承恩 李時珍 鄭和 鄭成功 張獻忠 李自成 張居正

清:曹雪芹 曾國藩 洪秀全 李秀成 石達開 袁世凱

民國:孫中山 蔣中正 毛澤東 李登輝 陳水扁 馬英九 蔡英文 習近平

國際名人:曼德拉 甘地 金恩 愛迪生

小說人物:金毛獅王 林黛玉 賈寶玉 薛寶釵 薛寶琴 史湘雲 賈迎春 賈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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