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最早的知名舊書店集中地,是台北的牯嶺街。我在台北度過的童年時代,也是這條舊書街的繁盛時期;不過那年頭的小朋友,是沒有什麼閒錢逛書攤的,所以我對牯嶺街並不太熟悉。後來牯嶺街逐漸沒落,許多店家移到光華商場。那時在美國取得中文書還不太容易,我每次赴台探親,都會盡量享受到處逛新舊書店的樂趣。但是有一回在光華商場的某小店找書,從架上抽出一兩本書略微翻翻(並非認真閱讀內容),老闆居然不悅道:「想要什麼書就直接買啦,不要翻了!」讓我興致全失。再加上光華商場也不斷被3C業者蠶食,舊書店質量連年下降,我就漸漸不再前往了。
 
近幾年來我為了教女兒安安中文閱讀,必須蒐集相當數量的繁體版童書。在安安的「繪本時期」,親友們慷慨輸捐了大量恩典牌繪本,加上南加州多間圖書館的收藏,倒也尚可應付。但是等她一進入「橋樑書」(幾千至上萬字長短,半圖半文,分章節的童書)階段,書籍來源立刻嚴重短缺,親友家、圖書館,都幾乎找不到了。我只好拼命從台灣「進貨」,每年帶安老闆到台灣「遊學」時,就從博客來網站選購上百本童書,再一箱箱搬回美國。但是網路書店所列的書籍,未必全有存貨;有時我興沖沖點開一本心動的書,結果只看到一行「已絕版,無法銷售」的訊息;何況很多精裝的橋樑書,價格比起成人書來也不遑多讓,讓我油然而生「不如再到舊書店去看看吧」的念頭。  
 
我上網查詢,發現近十餘年來,台灣開始有了新一代的二手書店,以現代化的理念經營,和以前狹小簡陋的舊書店風格迴異。於是就趁到台北辦事之便,為自已安排了半天的「二手書店巡禮」,造訪台大附近幾間知名的舊書店。
 
這幾家書店全都位於捷運公館站可以輕易走到的距離。我首先前往的,是離站不到一分鐘腳程的「茉莉二手書店」。這家有可能是台灣營運規模最大的舊書店,除了台北的台大店、師大店外,在台中、高雄都有分店。台大店門面不小,佔地足有一百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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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二手書店走的是誠品、金石堂模式:連鎖經營、買賣制度健全,場地寬敞舒服、燈光明亮適度、書籍分類擺放;閱讀用桌椅、自助式咖啡站、乾淨的洗手間一應俱全。和老式的不親民舊書店,真有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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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童書區在書店一角,鋪著光潔的木製地版,顧客要脫鞋才能進入,有些人索性就坐到地上看書。該區也有些非小說類的一般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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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牆上貼有收買舊書的資訊,看了收購原則及瀏覽店中書籍後,可以大致知道他們的經營模式:以原價0.1折至一折的進價收購舊書,再以平均約五折的價格出售(依書的性質及品相定價,從二折到七折都有)。茉莉進的書籍,比較側重過去幾年的暢銷作品,除了文哲史的專業著作外,不太收出版五年以上的舊書;所以它的生意性質,有些像是以折扣價轉售輕微瑕玭品,想要尋找大量或是特定的絕版書,恐怕並非十分容易。當然真要找還是有的:像下圖中天藤真的「大誘拐」,就是連在網上也買不到的絕版推理小說了。(安媽OS:這本書我已從圖書館借閱過兩次,所以未曾購買,不過很好看喔。)而且二手書店也都提供尋書服務,可以替顧客留意想找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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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想要挖寶,在這種每家舊書店都有的超廉價書區,也許更能找到有趣的東西。(當然這只限於個人喜好的書籍。真正有價值的舊書,店家自已也識貨,是不會拿出來廉售的。)我替安安買了些四本一百塊的琴譜,自已也買了幾本書,品相都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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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羅斯福路三段走下去一點點,就是「胡思二手書店」。雖然這家店的地址在羅斯福路上,但是從大街上是進不去的;必須繞到後巷,在櫛比鱗次的「排骨大王」、「明星茶飲」之類的餐飲店間,找尋它小小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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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書店位於某餐飲店上面的二、三樓。它的場地比茉莉書店小一點,但是也十分乾淨整潔,還附設了小巧的咖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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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它的童書區,各種繪本還真不少。我這次唯一「挖」到的一本網上買不到的橋樑書:「小小桃子貓美容院」,就是在胡思入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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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收購的書以文史哲、藝術、兒童繪本為主,沒有年份限制;所以有相當數量的陳舊絕版書,也有數十年前的傳記文學、中外雜誌等老雜誌。它的另外一個特色是二手外文書很多,英、日文書約占全店書籍的四成。據說茉莉和胡思的老闆,是同一家族的兄妹,但是經營方向顯然是不太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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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我去的最後一家書店,是位在新生南路上的「雅博客二手書店」。這家書店的規模比另外兩家小,書籍的數量相對較少,但種類較廣較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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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也有舒適的閱讀區及特價書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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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它的童書區。雅博客的書可能有經過形象篩檢,品相都很不錯,而且售價相當實惠,CP值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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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三間舊書店晃盪了五個多小時,用一千五百多元台幣買下二十本左右的書,剛好足夠讓我成為茉莉和胡思的會員(用會員卡買書85折,茉莉的入會消費標準較高,但是達標後當場就有折扣)。如果純以買書的經濟效應來說,我或許不太會在二手書店購買近期的暢銷書,因為所省有限。這次我買的書中,價格最高的是三浦紫苑的「政與源」,此書出版於七個月前,定價280元,茉莉的賣價是67折的191元;後來我查了一下博客來,他們也正好在打79折,全新的書賣221元,差額並不太大(安媽OS:「政與源」這本書很好看,不遜三浦紫苑最知名的作品「哪啊哪啊神去村」,在此替它免費宣傳一下)。但是有些絕版書,我就買得很高興了;例如「佐賀阿嬤笑著活下去」就是一本我以前想買、但是買不到的書,這次在茉莉買下,只花了25塊錢而已。橋樑書「小小桃子貓美容院」則是以120元購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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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就是我想替安安購買橋樑書的計畫,也沒有圓滿達成。這幾家二手書店的童書,似乎都是以繪本及精裝套書為主;橋樑書選項較少,絕版或是成套的更為稀有,我挑了半天,並沒有買下幾本。不過想要購入大量繪本的家長,倒有可能在二手書店裏,找到不少「戰利品」。底下這張相片攝於雅博客的童書區,中間那套「小布的故事」就是安安以前很喜歡的優質繪本;另外一本我們有的書是「走!跟著蜘蛛去冒險」,內容也還不錯,現在已經絕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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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以後還會不會造訪這些書店呢﹖答案是絕對肯定的。台灣新一代的二手書店環境宜人,氣氛友善,在裏面瀏覽是賞心樂事。當然啦,現在很多大型的書店,也佈置得頗為舒適,可惜太多書籍都用玻璃紙封住(還不忘貼出「拆封視同購買」的標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作為資深書蟲的我,並沒有興趣在店裏「打書釘」(長時間閱讀某一本書);但是在選書時,我真的需要把書拿在手中翻翻,迅速掃描一下版本、文風、遣詞用字、大致內容(看摘要感覺是不一樣的);只要能有大約一分鐘的時間,我就可以知道這本書值不值得買了。二手書店在「提供實體書翻閱機會」這方面,遠遠優於一般書局以及網上書店。所以我在下一次回台灣時,還會再度到各大舊書店去巡禮一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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