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You Are Old – William Butler Yeats 當妳老邁時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當妳老邁頭髮灰白，滿身倦意地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在爐火邊打盹時，請妳取下這卷詩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慢慢地念，請妳夢迴妳昔年的柔情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在爐火邊打盹時，請妳取下這卷詩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慢慢地念，請妳夢迴妳昔年的柔情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蘊藏眼裏，還有妳雙眸深邃的影子。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多少人愛慕過妳歡悅優雅的華年，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或真或幻地眷戀過妳的如花容顏，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但是有個人愛的是妳純淨的靈魂，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還有妳滄桑面容上的哀傷幽怨。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但是有個人愛的是妳純淨的靈魂，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還有妳滄桑面容上的哀傷幽怨。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也請妳在灼亮的爐柵旁俯下身來，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微帶感傷地低訴已逝情懷，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當年的愛怎麼在山巔上徘徊逃逸，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又怎麼在星群中掩面藏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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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的國寶級文豪葉慈（1865-1939），為一九二三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When You Are Old” 是葉慈年輕時代，為了心上人 Maud Gonne （茉德．鞏）所寫的幾首情詩之一。
Maud Gonne是在愛爾蘭長大的富家千金，和葉慈在倫敦初遇時，她二十三歲，他二十四，都是風華正茂的年齡。葉慈在初見時就懾於她的容貌氣質，對她一見傾心。高挑美貌、聰慧獨立的茉德小姐當然追求者眾，葉慈苦追了大半輩子，幾次求婚均遭婉拒。這首詩是他在二十八歲時獻給茉德的，措詞雖然含蓄優美至於極點，說白了的意思就是：小姐啊，妳的眾多裙下之臣，看上的都是妳的外表，（作者OS：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情敵），只有我愛的是妳的內在，就算妳老了醜了也不會變的，妳不嫁給我，以後老了會後悔喲。（註一）
一般公認葉慈這首詩，是脫胎於中世紀法國詩人Pierre de Ronsard
一首意思相近的情詩“Sonnets for Helene”（原詩在此），只是法國詩人的措詞非常直接，老實不客氣地指出女方衰老後，一定會悔不當初，還不快趁現在「花開堪折直須折」。而葉慈不愧為桂冠大詩人，將他略帶威脅性的心境，用萬般柔情加以細膩溫馨的包裝。讀者看到的是一幅非常唯美的畫面：寒夜灼亮的爐火，映著風韻猶存的灰髮老婦面容，緩緩滑過情詩書頁的指尖，想起往日紅顏時嘴角的一抹微笑，記憶中年少時風華無限，俊朗的追求者含笑向自已走來．．．對方無法遂願而加以隱藏、昇華的真情，數十年了，仍然宛如昨天．．．這種「一往情深深幾許」的意境，和東方人的含蓄婉約情懷頗為契合，所以此詩相當受華人讀者喜愛。我在網上找了一下，這首詩的中譯至少有十幾種版本，其中不乏名家之作（註二）；按理說是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了。不過這首詩用字遣詞雖然淺顯，翻起來也不能說極為容易。尤其是最後一段的語意，有點刻意的糢糊：當年摯愛的情懷，在求愛未成後逃逸（fled）而去；多少年後，是否深情依舊﹖爐旁老婦想的，只不過是「當年的愛怎麼在星群中遮遮掩掩，怎麼在山巔上漂泊徘徊」而已嗎﹖或是情人仍然隱身山後星中，未曾稍離呢﹖在這裏寫出我個人的詮釋，和有興趣的讀友共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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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 來八卦一下現實生活裏，這段愛情的結果：茉德後來嫁給一個愛爾蘭軍官，育有一子，但是這段婚姻，在茉德指控丈夫家暴及性騷擾繼女（茉德的婚前私生女）之下，以離婚收場。兒子繼承父母之志，致力愛爾蘭獨立運動及國際人權活動，得到諾貝爾和平獎。（作者OS：這個奇女子是很厲害的，她本身是成功的女演員及愛爾蘭獨立運動的健將，追求者和兒子都是諾貝爾獎得主！）
葉慈在茉德打離婚官司時始終支持她，離婚成功後又繼續追求，並且也和她有了短暫的肌膚之親。他一直單身到五十一歲，也求婚求到五十一歲，多少實踐了年輕時「愛妳滄桑面容上的哀傷幽怨」的諾言。在他五十一歲最後一次求婚失敗後，詩人終於死心，翌年便娶了個芳齡廿五歲的少妻，將他對茉德的愛轉化為終身的友情；但是他婚後風流韻事仍然不斷，在他臨終時，夫人和他當時的情人（非茉德）都隨侍在側。
茉德和葉慈年老時的容貌：
（註二）各種中譯版本中我比較喜歡的是尤克強的譯文，但是我並不完全同意他對最後一段的詮釋，倒數第三行”how”這個關鍵字沒有點出來（”Murmur” 他也跳掉了，不過這個字沒那麼重要），整段的意思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當你年老 尤克強／譯
當你垂垂老矣，髮蒼蒼睡意昏昏，
在爐火邊小憩，請打開這本詩集，
慢慢地翻閱，回想那些溫柔的眼神，
昔日的雙眸，籠罩著多少倒影深深。
許多人貪戀你的青春風韻，
為你的美麗釋出假意真心，
我卻深愛你至誠的靈魂，
愛你年老時憂傷的容顏。
在熊熊爐火旁俯下身，
感傷愛情已悄然遠去，
徘徊在飄渺的高原上，
隱沒在閃爍的群星裏。
（註三）文章前頭落日照片為母親遺作，攝於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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